美版《甄嬛傳》尚未確定 網絡已傳神翻譯【2】

專業譯者江烈農點評網友“神翻譯”：

惡搞也有高低之分

在一眾網友的翻譯中，新浪微博網友“江烈農”的翻譯獲得了不少好評，他為“賞她一丈紅”場景而配的字幕，被不少網友轉發贊好。這位正在澳洲悉尼大學讀翻譯學研究生的網友，也接受了南都記者的書面採訪，就《甄嬛傳》的翻譯談了自己的看法。(因版面限制，其回答內容有刪減)

Q :中文翻譯成英文，最難的地方在哪裡？《甄嬛傳》裡的“小主”、“常在”、“答應”、“貴人”、“華妃”等這些嬪妃等級怎麼翻譯才恰當呢？

A :就我個人而言，我認為《甄嬛傳》最難的地方在於整體文風的把握。《甄嬛傳》的台詞，若全部譯成口語大白話，作為翻譯當然省事省工，制片方也省時省錢﹔但給外國觀眾的印象就截然不同。譬如，我們看《唐頓庄園》，“毒舌”老太太罵人不帶臟字，盡顯諧趣、智慧。若我們做中文字幕時，給她硬安上一句不倫不類的“你們這群傻逼太坑爹！”那這個翻譯肯定是要挨罵的，觀眾是絕對不會認可的。

“小主”、“貴人”等稱謂，以及繁復的嬪妃等級，若是單純書面文本翻譯，難度並不大。比如“華妃”，書面或可解釋為類似“the Imperial Concubine of the Second Highest Rank Hua”的形式，想寫多長寫多長，實在不行還可以加注解﹔但這若做成字幕，那屏幕就遮住了。

我個人的建議，是保留最直接的音，Hua-Fei，以及最關鍵的意，second。即要讓觀眾通過這個讀音，記住這個人，同時心裡清楚這個人的等級——— 這兩點是必不可缺的。其他的完整補充解釋，若在文本空間足夠的情況下，那麼人物剛出場時可以適當補償、介紹一下﹔實在不行，就隻能砍掉。

Q :《甄嬛傳》裡已經有許多台詞成為流行語，現在網友翻譯了那麼多的台詞，比如“賤人就是矯情”，“賞她一丈紅”、“倒也不負恩澤”、“想必是極好的”等，這些應該怎樣翻譯？你覺得哪些翻譯得特別到位？

A :流行語之所以流行，一般都是因為其語用范圍廣泛，比如“賤人就是矯情”，那個即使你不看《甄嬛傳》，也能體會講話者的心情。對這些流行語的翻譯，與字幕翻譯不能混為一談。字幕是台詞的輔助表現形式，無法脫離語境。這些名句大多面臨上述問題。即：對應同一句話，有適合字幕的正經翻譯，有便於日常交際和流行傳播的口語表達，二者可能重合，也可能不重合，不能勉強。畢竟我們是要把這一整套東方文化的東西搬到西方文化裡面去———別人買不買賬，那是硬逼不來的。

比如“賤人就是矯情”，我個人覺得字幕可以譯為“what a pretentious wretch”，但若外國朋友問我為什麼這句子在中國那麼火，我隻能跟他解釋：這個句子就好比英文口語裡 的“bitches gonna bitch”。這樣，雖然語義上有一定偏差，“bitches gonna bitch”更多是表達“賤人就是嘴賤、賤人就是愛犯賤、婊子反正是愛瞎逼叨叨、愛招人煩，隨她去”，但英文母語者可以通過這個短語，大概獲得功能上對等的理解。然而，這句低俗卻流行的口語，如果硬生生出現在字幕裡，一定是不妥當的。

網友、觀眾、段子手可以瞎胡鬧，畢竟《甄嬛傳》是個熱門話題，大家玩玩圖一樂，無可厚非﹔但像新東方這樣的教育機構，也跟風亂搞瞎翻譯，就是腦子有病了。他們的譯法，諸如“Give you a 3.3333 meters red！”(“賞她一丈紅”)之流，不說標點符號的問題了，也不說語法問題了，也不說中式英語問題了，連最基本的數量詞用法都搞不懂———這樣低端的胡鬧，倒是獲得了鳳姐的首肯，叫人哭笑不得。這樣的所謂“神翻譯”到底好不好，想想我剛才舉的那個例子吧。